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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全球化发展进入一个新的时期。贸易保护主义加剧,一些国家更加强调“保护本国”的经贸政策,全球贸易摩擦升级,也促使关键产业回流本土。与此同时,后疫情时代以来,在地缘政治局势紧张的背景下,主权国家与跨国企业对供应链安全重视度的提升,进一步加速了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调整优化。这些都给中国企业未来一段时间的全球化发展带来更多不确定性。
面对全球化发展新时期,2025年,第一财经研究院开启新一轮企业全球化研究,分析新情况,洞察新趋势。基于近年来对企业全球化的跟踪,第一财经研究院结合宏观与企业层面的数据,分析“新形势”下中国企业全球化的动态趋势,梳理了主要国家和地区的经贸政策、监管规则的变化,研判其对中国企业全球化发展的影响,并关注国有企业、服务业企业等特定主体的出海现状。
2025年,第一财经研究院从一线调研出发,对更多标志性全球化企业案例开展研究,并进一步完善中国企业全球化评估模型,更加强调从中国企业当前全球化影响力以及全球化发展潜力两个方面评估企业全球化表现。在此基础上,第一财经研究院撰写《跨越山海│2025中国企业全球化报告》,希望报告能够记述企业穿越逆全球化风浪的点滴经验,为更多企业在新形势下跨越山海服务全球用户提供借鉴,也为中国进一步优化相关政策并推动企业面向全球化发展提供决策参考。
在第一财经研究院开启全球化调研的第一年,即2021年时,我们就听到了许多“逆全球化”声音。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发现在面对“逆全球化”风潮时,许多中国企业逐步探索出了应对方法,出海依然是它们所坚持的发展战略。然而,出海环境不断变化,2025年,全球化发展进入一个新的时期,企业需要不断适应新的环境。
近年来,逆全球化思潮抬头,经济全球化遇到一些逆风和回头浪。特别是世纪疫情后全球经济复苏曲折乏力,叠加地缘冲突的持续,给全球产业链的韧性与安全性带来考验。越来越多国家在制定产业政策、贸易政策、投资政策时不再单纯考虑成本和效率,而是强调“安全性”“可控性”“去依赖”等因素,并由此开始推动产业链向本土与传统友好国家转移。
一些国家还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增强了对外国投资的审查。联合国贸发会议(UNCTAD)的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底,全球有46个国家设立了专门针对外国直接投资的审查机制,较十年前(2014年)的水平翻了一倍多,审查范围也从传统的能源、交通基础设施拓展到半导体、数据处理、人工智能等新兴领域。
随着美国总统特朗普重返白宫,其奉行“美国优先”政策,在经贸领域推行针对各个国家的“对等关税”,不仅给全球自由贸易体系带来了严重破坏,也在冲击全球政治、经济格局。欧盟、日本、印度等国家和地区也相继出台本国产业促进法案与特定产品的贸易管制,推动本国制造业重回本土并限制进口替代。
从某种意义上讲,全球化发展正进入一个新的时期。这一阶段的特征不再是延续过去几十年以全球化扩张、自由贸易深化为主导的发展趋势,而是呈现出多元化、区域化、政治化交织的复杂局面。全球价值链的结构正在从“全球一体”向“多中心、多层级”转变。在微观主体层面,跨国企业也不再寻求单一效率最优的全球配置,而倾向于构建“以市场为中心”的本地化生产与服务体系,以降低贸易摩擦和政策不确定性带来的运营风险。
2025年,贸易紧张、地缘政治碎片化与主要经济体的经贸政策不确定性对全球贸易、投资的影响正在逐渐显现。UNCTAD2025年6月的预测显示,2025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FDI)增速将为负,较年初的温和增长预测大幅下修,全球经济、投资、贸易增长前景与投资者信心等因素的变化是预测下修的主要原因。UNCTAD还表示,2025年年初的数据显示,全球投资交易和项目活动都处在较低水平,全球货物贸易增长同样面临压力。世界贸易组织(WTO)4月预计,2025年,全球货物贸易同比将下降0.2%,特别是北美洲国家,将面临12.6%的出口下滑可能。来自德勤对在沪代表性企业的一份调研显示,当前企业出海普遍面临贸易壁垒和海外政策阻力,海外政策多变、合规难度提升、排华因素影响企业海外经营的长期稳定性。
与此同时,科学技术迭代日益加快,世界正处于一场深刻的技术革命之中,人工智能、量子计算、新能源技术等颠覆性科技正在快速改变传统生产方式与经营模式。从全球范围来看,技术竞争的态势愈演愈烈,这不仅体现在技术研发和产业化方面,也体现在标准制定、供应链安全以及全球市场拓展等方面,它们共同影响着经营主体在全球化方面的决策。
面对这样的新形势,中国企业全球化首先需要加强战略主动与灵活性,积极关注全球经贸政策动向与技术动态,并重新审视、调整企业的全球化战略。其次,企业还需要积极探索多元化、本地化的海外市场布局,通过与东盟、拉美、中东等地的“一带一路”共建国家进一步强化合作关系,从而推进高质量、可持续的全球化发展。最后,中国企业还应转变思维模式,实现从“产业链参与者”向“规则制定者”的转型,特别是在绿色技术、数字贸易、标准制定等新兴领域,主动参与国际多边谈判与标准制定,以提升全球话语权,从而进一步增强中国企业的全球竞争力。
虽然外部环境充满不确定性,但中国企业在全球化发展中展现出强大韧性,对外贸易、企业海外收入与对外投资稳定增长。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走向全球,与世界各地的合作伙伴一起,共同服务全球用户,它们中的不少企业已经从“卖产品”向“建体系、树品牌”转变,跨国经营能力持续提升。另一方面,随着中国企业全球化发展的成熟、新兴行业技术突破、产业供应链结构性优势的积累,一些重点行业的竞争力显著提升,支撑着中国企业全球化发展。
具体来看,即使在贸易冲突下,2025年上半年中国对外贸易依然保持稳定增长,贸易结构也在持续优化。根据海关总署的数据,2025年上半年,中国货物进出口总额达21.8万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2.9%,其中出口总额13万亿元,同比增长7.2%;进口总额8.8万亿元,同比下降2.7%,降幅相比前5个月收窄1.1个百分点。在美国所谓“对等关税”的影响下,中美贸易由第一季度同比增长转为第二季度同比下降,降幅达到了20.8%,从上半年的情况来看,对美进出口贸易同比下降9.3%。尽管如此,上半年中国货物贸易仍然实现正增长,显示出较强的韧性。
更加值得关注的是出口结构的变化。以新能源、工业机器人为代表的新兴行业出口持续增长。2025年上半年,锂电池、风力发电机组出口同比增长都超过两成。2024年中国工业机器人出口市场份额已经跃居全球第二,2025年上半年出口同比继续增长61.5%。同时,上半年,中国高技术产品出口同比增长9.2%,其中,高端机床、船舶和海洋工程装备出口增长都超过两成。整体来看,新兴行业正在成为拉动中国出口增长的主要引擎,外贸结构也进一步向高技术、高附加值方向转型。
随着中国企业全球化水平的深化,在服务海外用户的同时,企业海外营收稳步扩张。2024年,上市公司的数据显示,近三分之一的企业海外业务收入同比增长超过10%。进入2025年,以快手、泡泡玛特等为代表的全球化企业海外收入维持高速增长。2025年第一季度,快手海外整体收入达到13.2亿元,同比增长32.7%,增速是公司整体营收增速的近3倍。同期,Labubu玩偶的热潮下,广受关注的泡泡玛特海外市场收入同比增速更是超过450%。与此同时,越来越多中小企业也开始通过跨境电商平台、海外仓、自建品牌等方式打入国际市场。2025年上半年,中国跨境电商进出口额约为1.03万亿元,同比增长4.7%,维持在较高的增速水平。
虽然出海发展面临诸多不确定性,但中国企业对外投资的步伐仍在继续。商务部数据显示,2025年前5个月,中国对外非金融类直接投资616亿美元,同比增长2.3%。其中155亿美元的对外投资在“一带一路”共建国家,同比增速高达20.8%,企业对外投资的地域分布正在呈现多样化的特征。基建投资方面,2025年1—5月,中国对外承包工程完成营业额619.4亿美元,同比增长5.4%;新签合同额986.8亿美元,同比增长13%。在第一财经研究院的全球化调研中,中国企业在海外布局中更加注重在地化和合规化发展,强化风险管理机制,提升可持续经营能力。
第一财经研究院·中国企业全球化指数2025年同比预计增长6.1%,指数预计达到604.8(2010年=100)。第一财经研究院·中国企业全球化指数构建基于中国企业全球化的基本动力——“货物出去、投资出去、价值出去”,从国际货物贸易、海外投资与海外收入三个角度衡量中国企业全球化水平,并展现其趋势变化。
从指数的分项来看,2025年,虽然受到全球贸易壁垒上升的影响,以美元计价的中国货物贸易增速预计将较2024年回落2.5个百分点至1.3%,但海外投资增长预计将处于疫情以来的较高水平,这主要与中国企业积极面向全球发展的精神有关。2025年中国企业海外投资存量增速预计同比增长12.7%,为近五年来最高。2025年,上市企业海外收入同比增速预计为4.4%。
在行业层面,我们也看到越来越多行业的企业不畏风浪、跨越山海服务全球用户,共建美好生活。
以新能源行业为例,它已经成为中国企业全球化的新名片。在碳中和与绿色转型趋势推动下,中国新能源企业加速出海。芝能汽车的研究数据显示,2025年上半年,中国新能源汽车出口106万辆,同比增长71.3%,成为汽车出口重要增量。与此同时,比亚迪、蔚来、小鹏等车企积极布局东南亚、欧洲与中东市场,部分企业已实现海外本地化生产。而在光伏行业,虽然仍受到全球供需不平衡影响,但行业已经开始呈现量跌价稳的特征。在行业调整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光伏企业从“卖产品”向“系统解决方案”转变,为全球客户提供“光储充一体化”解决方案;一些企业还在中东、拉美等区域进行合资,发扬“利他”的合作精神,推动本地化布局以拓宽全球市场。
中国数字技术出海也在与本土服务融合加速推进,特别是平台型企业正在加速全球化布局。近年来,TikTok(抖音)持续扩展全球内容生态,在拉美和东南亚市场表现强劲,彰显中华文化出海的成就。华为云、阿里云、优刻得等云计算服务商积极参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在东南亚、中东、非洲等国家建设数据中心,服务当地居民与中国出海企业。
2025年的中国企业,正站在全球化重构的十字路口。一方面,逆全球化风浪下,企业全球化面临越来越多政策壁垒与合规挑战;另一方面,在能源转型、数字化转型、“全球南方”经济体崛起等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下,中国企业基于自身的技术积累与产业整合优势,正面临空前的发展机遇。在这样的双重现实中,中国企业通过产业升级、市场多元化、本地化经营与科技创新,已经展现出足够的全球韧性与战略适应力。可以预见,未来中国企业的全球化将更加聚焦于“高质量发展”“制度型开放”与“互利共赢”的新模式,持续在动荡世界中寻找确定性,实现可持续的全球价值创造。
面对中国企业全球化的新形势,第一财经研究院通过实地调研与实证数据研究,遴选中国企业全球化年度企业,并总结企业全球化的新趋势、新特点,希望给更多企业的全球化发展提供参考。
2024年,A股、中国香港上市中资股与海外上市中概股总数已经超过7000家,其中4222家上市公司披露了海外业务,较2023年增加了43家。在这一年中,中国企业的全球化表现如何?哪些企业在全球化中取得了亮眼的突破?
2025年,第一财经研究院延续过去两年的中国企业全球化总评估体系,结合专家主观评分与客观评估得分,衡量2025年中国企业全球化表现。同时,我们进一步完善中国企业全球化细分评估方法,着重从中国企业全球化影响力以及全球化发展潜力两个方面进行观察,旨在更客观地评估中国企业的全球化表现。我们希望能够寻找2025年在全球化方面具有代表性的企业,深入研究这些企业的全球化经历和成功经验,为中国企业在“新常态”下的出海提供参考。
第一财经研究院的中国企业全球化评估体系分为主观评价与客观数据评估两部分(在综合评估中,专家主观评分权重为40%)。基于此,我们遴选“中国企业全球化十佳企业”“中国企业全球化五十强企业”“中国企业海外影响力三十强”以及“中国企业全球化潜力三十强”名单,作为2025中国企业全球化年度企业。
客观评估基于公开数据,从企业全球化经营、全球化发展与企业社会责任3个维度建立评估模型,综合度量企业全球化表现。同时,第一财经研究院还成立中国企业全球化评估专家委员会,委员们根据参评企业全球化发展中在商业模式创新、技术进步与未来发展潜力等方面的突出表现进行主观评分,以此作为客观评估的补充与修正。
“中国企业全球化五十强企业”考察企业全球化综合表现。它们代表中国企业全球化的中流砥柱,普遍拥有着较强的市场认可度,注重可持续发展,并在海外经营已经取得了一定成就的背景下,依然积极开拓海外市场。最终,“中国企业全球化十佳企业”将从“中国企业全球化五十强企业”中遴选而出,是2025年最具代表性的全球化企业。
“中国企业海外影响力三十强”和“中国企业全球化潜力三十强”则为分项榜单。前者立足当下的实际成果,侧重于考察中国企业当前的海外影响力。这些企业通常在行业中竞争力突出,并在海外有着亮眼的销售表现,在国内外市场均受到了认可。这些企业是中国企业在国际市场上能够产生巨大影响力的强有力证明,提升了中国品牌在世界舞台的认可度。后者则关注未来发展,主要评估中国企业持续推动全球化的潜力。这些企业积极地推进着企业的全球化发展。它们或许当前在全球市场上的表现还不算亮眼,但凭借着前瞻的战略布局、创新的技术储备,已经积蓄了一定的行业竞争力,并显露出巨大的全球化发展潜能。整体来看,无论是“中国企业海外影响力三十强”,还是“中国企业全球化潜力三十强”,这些企业在特定领域积累的全球化经验都值得作为未来企业全球化发展的参考范例。
第一财经研究院基于上市公司的公开数据建立了客观评估模型,经初步筛选,样本上市公司包括A股、中国香港上市中资股与海外上市中概股共计6908家。
对“中国企业全球化十佳企业”以及“中国企业全球化五十强企业”的评估涵盖企业海外市场表现、经营状况、研究发展、海外并购与ESG等领域,包括13个细分指标。对“中国企业海外影响力三十强”以及“中国企业全球化潜力三十强”的客观评估,通过分别选取综合评估模型中部分指标来完成。其中,对海外影响力的评估着重企业当前的海外销售情况以及市场影响力;对企业全球化潜力的度量则从产品竞争力、海外业务扩张能力、创新实力、海外布局等方面开展。
模型指标均基于年度数据,其中企业经营、研发投入与并购等数据来源于企业年报公开披露的数据;专利数据由智慧芽提供;基于样本数据可得性的考虑,社会责任评估采用富时罗素ESG评分。
细分指标数据处理思路与上年基本一致。为了剔除单一年份数据波动对评估的影响,在满足数据可得性的情况下均使用过去3年的平均数据进行评估,这包括研发、企业经营等评估中使用的子指标。本次评估的数据截至2024年末。
在构建的模型中,我们假定样本公司单一指标服从正态分布,由此可以确定各个公司特定指标在样本中的累计分布概率,并以此作为赋分基础。这符合我们对企业全球化的认识。对于市场规模等大多数子指标,我们认为其数值越高对全球化越有利(得分越高)。唯一的例外是杠杆率指标,背离趋势越大(正向背离)代表企业在发展中积累了更高的债务。与行业平均水平相比,债务快速扩张对企业的健康发展是不利的,此时该指标数值越小得分越高。
个别公司指标异常(过高或过低)会对评估计算产生影响。为了剔除异常值的影响,我们借鉴箱图中识别异常值的方法,找出异常值并予以替换。我们也注意到,对于有些指标而言,不同行业之间差别显著,如海外收入占比、ESG评分等。此时,我们按照每个子行业单独进行评估,以此消除行业平均水平差距对评分的影响。
我们通过给指标加权求和来计算客观评估综合得分。在一级指标权重分配上,基于第一财经研究院往年在企业全球化评估项目中对专家进行调研的结果,我们认为全球化经营情况是对企业全球化现有水平最直观的表现,因此占据70%权重。全球化发展情况主要评估企业未来发展潜力,占据25%的权重。剩余5%权重则归于企业社会责任,近年来企业在全球化发展过程中越来越重视履行社会责任,这也是我们将其纳入评估模型的原因,但由于数据可得性不强的原因,权重相对较低。
对企业全球化的评估不能局限于上市公司,因此我们还成立专家委员会,专家们会对样本企业名单进行补充,并根据企业全球化发展过程中在商业模式创新、技术创新与未来发展潜力等方面的突出表现进行主观评分,以此作为客观评估的补充与修正,其中主观评估前十位企业需由专家给出其相应的排序理由。
基于上述评估方法,第一财经研究院遴选出2025年中国企业全球化年度企业。“新常态”下,这些企业的出海是极具代表性的。
我们综合衡量企业的实际海外影响力、全球化布局以及社会责任表现等多维度表现,评选出“第一财经研究院·2025中国企业全球化五十强企业”,并结合专家意见,从中选出“第一财经研究院·2025中国企业全球化十佳企业”。评选结果见下表:
“第一财经研究院·2025中国企业全球化五十强企业”依然以民营企业为主(31家),国有企业其次(12家)。从行业来看,企业较多地分布在硬件设备、电气设备、汽车与零配件以及机械行业,显示出中国企业在这些行业中较强的国际影响力。
此外,我们发现“第一财经研究院·2025中国企业全球化十佳企业”榜单中,“新”“老”企业数量相当,共有6家企业成立于2000年及以前,另外4家企业则均在2011年及之后成立。这一结构表明,既有积淀深厚的成熟企业持续发力,推进全球化,也有新兴力量快速在全球市场崛起,两者共同构成了当前中国全球化企业生态的多元格局。
在观察“第一财经研究院·2025中国企业全球化十佳企业”的过程中,专家组成员提交的中国企业全球化十佳样本推荐名单中的企业在各自的领域表现了积极的全球化治理能力和高水准的全球化发展水平,我们也将其一一呈现,让我们看到中国企业在出海新浪潮时期的群像。
“第一财经研究院·2025年中国企业海外影响力三十强”与“第一财经研究院·2025年中国企业全球化潜力三十强”则是两张分项榜单,具有各自不同的侧重点。
“第一财经研究院·2025年中国企业海外影响力三十强”着重考察企业当下在国际市场产生的影响力。评选结果见下表:
分企业属性来看,“第一财经研究院·2025年中国企业海外影响力三十强”榜单中,民营企业为14家,国有企业为11家,这两类权属企业数量相对接近。具体看国有企业,在交通运输、银行等行业的国有企业展现了普遍较强的海外影响力。
“第一财经研究院·2025年中国企业全球化潜力三十强”则着重考察企业的海外布局情况。在过去的调研中,我们了解到企业的海外布局,包括但不限于研发布局、生产布局等都能够为企业的海外经营带来极大的助力。榜单中的这些企业现在在海外市场的表现不一定非常突出,但它们在全球广泛地进行布局,毫无疑问能够为企业的全球化发展带来支持。评选结果见下表:
值得关注的是,“第一财经研究院·2025年中国企业全球化潜力三十强”榜单中的企业,主要分布在医药生物、医疗设备与服务以及电气设备三个行业。这与我们的认知也是相符的。以医药生物行业为例,近年来,我们看到了许多企业持续加大研发投入,积极布局海外研发以及临床实验。这些企业已经具备了极强的创新能力和国际竞争力,并通过授权合作等方式逐步进入海外市场,展现出显著的国际化潜力。
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中国企业全球化有哪些新趋势?2025年,第一财经研究院全球化研究覆盖的上市公司包括A股、中国香港上市中资股与海外上市中概股共计7047家。我们基于中国上市公司样本企业的公开数据,从海外业务发展、研发与技术创新表现等角度进行综合分析,探讨行业、地域、规模、发展模式等特征变化,以此展示近年来中国企业全球化的新动态、新成果,并总结企业全球化在企业合作、共建共享方面的新模式与新经验。同时我们还将结合调研反馈,梳理其对企业全球化业务模式等方面的影响。以此充分展现新时代中国企业全球化的全貌,并为探究中国企业全球化发展过程中的规律提供支撑。
2024年,中国上市公司样本企业海外收入首次突破15万亿元,较2020年增长超过50%,这代表着中国企业全球竞争力的增强,越来越多的企业走出国门服务全球用户。分产业来看,2020年以来,三大产业海外业务收入均呈现上升趋势。其中,第一产业得益于低基数,海外收入增长最快,累计增长136%。第二产业海外收入累计增长60%,主要受益于中国制造业全球竞争力的提升。从绝对规模来看,2024年,第二产业贡献了上市公司样本企业海外收入的80%,总量已经超过12万亿元。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中国服务业企业也在积极走出国门,为全球用户创造价值,2024年,第三产业海外收入已经接近3万亿元。然而从绝对增速水平看,第三产业的全球化步伐仍落后于一、二产业,2020年以来,第三产业海外收入仅增长了26.5%。
制造业作为中国企业全球化的中坚力量,其在参与全球竞争、服务全球市场的过程中占据重要地位。2024年,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样本企业的海外收入规模首次超过9万亿元,占全部样本企业的近六成,绝对规模较2020年增长了75.6%。近年来,随着世纪疫情重塑全球供应链,越来越多的中国制造业企业走出国门,与全球客户一起共建美好生活。行业细分数据显示,除石油加工、炼焦和核燃料加工业的海外收入在下降外,其他28个制造业子行业的海外收入均在增长。在28个子行业中,增长最快的五个行业分别为汽车制造业、废弃资源综合利用业、化学纤维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这些行业主要与近年来蓬勃发展的新兴业态有关,新能源汽车、高端装备制造及其上下业属于这些行业。
其中增长最快的是汽车制造业,2020—2024年行业海外收入增长了165.7%。2020年以来,中国新能源汽车行业实现了“从追赶到领跑”的跨越,在全球范围内,行业的产品销量、技术水平、品牌建设均实现了突破。中汽协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新能源汽车出口128.4万辆,约为2020年的6倍。然而,2024年汽车出口同比增长仅为6.7%,已经有所放缓,主要与海外贸易条件收紧有关。主要汽车企业也在积极通过强化本地化布局,应对企业全球化过程中的逆风。近年,比亚迪就宣布在匈牙利、巴西、泰国、乌兹别克斯坦等地新建或扩建工厂,其中巴西、乌兹别克斯坦与泰国工厂已经投产。上汽集团、长城汽车等车企也在加速建设海外工厂,提升本地化服务的能力,这不仅可以降低海外经营风险,同时也带来整个行业海外收入的提升。
中国企业全球竞争力的提升与持续对创新、研发投入的重视有关。2024年,上市公司样本平均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为25.3%,较2023年提高了1.6个百分点。分行业来看,大部分行业对研发投入的重视度均在提升,其中研发投入占比最高的是制造业与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两个行业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分别为32.5%和16.7%。在第一财经研究院的全球化企业调研行中,有不少制造业企业高度重视创新,并将其视为打破外国产品垄断、提升企业竞争力的关键,它们中的不少企业默默耕耘数载,最终实现了国产品牌从0到1的突破。比如,长三角的纳微科技和科百特两家企业都曾面临核心技术受制于国外的问题,但两家企业通过持续的研发投入,并坚定地走自主创新道路,最终实现了核心技术的突破。而在信息技术服务业,抖音、希音等企业凭借技术和商业模式的融合创新,建立起全球领先的电商生态系统,其大数据分析和云计算技术为全球商家和消费者提供高效服务,推动了数字经济的发展。总的来说,这些企业都是通过创新,不断优化产品和服务,满足全球市场需求,展现了中国在全球化进程中的创新力量和强大韧性。
分省份来看,不同地方全球化企业的整体规模存在明显差异。北京市作为众多企业的总部,域内上市公司样本企业海外收入总规模于2024年达到4.5万亿元,是海外收入规模最高的省市。除北京以外,广东、山东、浙江、上海、江苏、福建这沿海六省市域内上市公司海外收入规模相对领先。沿海六省市和北京市样本企业海外收入规模占全国总量的比重已经接近8成。六省市中,广东省作为制造、出口大省,拥有相对完备的制造业产业链,域内上市企业海外收入总规模在2024年已经接近3万亿元,其余5省市的样本企业海外收入总规模大体处于1万亿元附近。
但从绝对增速来看,六个沿海省市中只有福建省2020—2024年企业海外收入规模的增速在全国各省市中排名(第四)前五位。2020—2024年,福建省上市企业样本海外收入增长了181%,主要与域内新能源企业全球竞争力的增强有关,仅宁德时代一家企业就贡献了福建省上市样本企业海外收入增长的近六分之一。其他上市样本企业2020—2024年海外收入增速排名靠前的省份分别为贵州(313%)、吉林(265%)、河北(230%)、安徽(158%),这四个省份中,除贵州、吉林因为域内企业海外收入规模较小具有一定优势以外,河北、安徽上市样本企业海外收入的扩张主要与这些省份近年来对新兴行业发展的支持有关。
从企业规模来看,大型企业是企业全球化发展过程中的核心力量。2024年,大型企业贡献了中国上市公司海外收入的98%。这也与上市公司的规模分布有关,大型企业是中国上市公司的绝对主力。实际上,近几年来,中国上市公司中大型企业与中小微型企业在海外收入规模的相对大小方面并没有太大变化。如果我们跳出中国上市公司的范围,观察中小微型企业在企业全球化方面的成就,可以看到这些扎根于中国的经营主体也在为服务全球美好生活贡献力量。以跨境电商行业为例,行业进出口额从2020年的1.62万亿飙升至2024年的2.63万亿,规模扩大逾六成,增速连续跑赢外贸整体增速。这背后也离不开中国电子商务平台通过技术与商业模式的融合创新,助力广大中小微型企业在全球舞台上发光发热。
从企业主要权属来看,2024年,国有企业贡献了上市公司样本企业海外收入的48.8%,这一比例已经较2020年下降了5.7个百分点;民营企业、公众企业和外资企业则分别贡献了38.7%、4.9%和1.9%,与2020年相比,除了公众企业外,其他两类企业的海外收入占比在提升。
从海外收入规模来看,2024年国有与民营上市企业海外收入规模合计达到13.5万亿元,占全部上市企业海外收入的比例接近90%。具体来看,2024年国有上市企业实现海外收入7.5万亿元,较2020年增长了36.7%;民营上市企业实现海外收入6.0万亿元,较2020年翻了一倍。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近年来,民营企业全球化发展得更快,但国有企业海外收入年均复合增速也达到8.1%,处于较高的水平。
近年来,不少国有企业通过海外并购、基础设施建设、能源资源合作开发等方式深度融入全球市场,全面参与国际竞争与产业分工,形成了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为重点的海外布局格局。在能源、电力、通信、工程承包、高端制造等领域,国有企业打造出多个具有全球影响力的项目和品牌,国际化经营能力与风险管控水平显著提升,成为推动中国企业高质量“走出去”的重要支柱力量。以基础设施建设为例,2024年,我国对外承包工程业务完成营业额11819.9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4.2%。
收入规模体现了上市企业当下的市场影响力,而面向未来的国际竞争力则部分体现在海外专利布局上。2024年,上市样本企业的专利申请总量达到15.44万件,其中在港澳台及海外申请专利的数量占比13.54%。
第一财经研究院全球化调研中,许多中国企业强调技术在企业出海过程中的重要性。毫无疑问,基于领先技术的产品在全球范围内拥有更大的竞争力,能够帮助企业取得海外消费者的信任,快速打开海外市场。而前沿的技术往往会在专利上有所体现。通过申请专利,企业能够加强对核心技术的保护,维持产品竞争力。当推动产品来到海外市场时,许多企业在全球多地进行专利布局,以保证产品在全球范围内的优势。基于智慧芽的数据,我们选取了其中上市样本企业数量超过150家的Wind二级行业,观察行业内企业申请港澳台及海外专利占比的均值。数据显示,2020—2024年,普遍研发投入较大的高技术行业,如医药生物、医疗设备与服务以及半导体行业,相较于其他行业,这些行业布局专利时更强调在港澳台及海外地区布局。
分企业权属来看,外资企业在申请专利时更普遍地在港澳台及海外地区有所布局,2020—2024年,外资企业平均申请港澳台及海外专利占比一直高于公众企业、民营企业以及国有企业。2024年外资企业该比重为15.48%。上述的另三类上市企业中,国有企业平均申请港澳台及海外专利占比则较低,2024年仅为2.18%。
分地区来看,近五年数据显示,上海、福建、广东的上市企业更普遍地关注在港澳台及海外的专利布局。沿海的地理位置使这些地区的企业更容易融入全球产业链和贸易网络,它们面对国际竞争的压力,也更重视知识产权保护的必要性。2024年,上述三个地区以及湖北省上市企业申请港澳台及海外专利比重的均值均超过了6.0%,展现了出海的巨大潜力。
值得一提的是,全球化的专利布局是谈及中国企业出海绕不过去的话题。一方面,正如上文所述,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企业的出海潜力。另一方面,在出海合规要求下,中国企业将产品推向全球时,也需要关注当地的专利情况,以规避风险。我们以信达生物为例进行说明——这家创新药企的目标是将产品在全球销售。基于这样的目标,企业在早期研发时即与海外团队合作,检查并分析海外重要国家相关专利情况,通过风险排查,避免后续出海遇到专利侵权问题。